辗转反侧到半夜,又起身,想去外面透气。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。 耳边传来“滴答、滴答”的细微声响,好像水珠砸落在地面的声音,她胡地看了两眼,视线落在赵霞虚掩的房门上。 姜衿在原地站了两秒,突然快走两步,“啪”一声按了灯。 脚下是血。 鲜红的血迹染红了沿,在边汇成一大滩,好像池水破开小口一样,从浅米的瓷砖一路到她脚下。 赵霞平躺在上,薄单上扔了把水果刀。 惨白的刀尖带着血。 姜衿大睁着眼睛站在原地,目光终于落到了赵霞的手腕上,轻若梦呓地唤了一声“妈”,扑腾一声跪倒在地。 -- 月上中天。 手术室外的灯“啪”一声灭掉。 门外心急如焚的病人家属连忙转身凑上去,晏少卿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迈步而出。 “我爸怎么样?” “医生我老伴怎么样?” “病人现在怎么样了?” 等了好几个小时的一众人七嘴八舌地问起来。 “20分钟记录一次,先观察12小时,”晏少卿垂眸看了眼手边的护士长,叮嘱道,“有紧急情况打我电话。” “您今晚……” “有点事。”晏少卿话音落地,伸手触到白大褂第一颗纽扣上,迈着长腿直接离开。 “哎!” “别急别急,手术很成功。” 留下的护士连忙打着哈欠安抚了两句家属情绪,完了再抬眼,晏少卿已经消失在视线里。 下午老爷子突然晕倒,晏家一片兵荒马。 完了医院里有紧急手术,病人家属和院长有点往来,点名请他主刀,一来二去,他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。 心里记挂着姜衿的情况,晏少卿一边拨电话,一边出门诊楼。 “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” 手机里依旧是冰冷而机械的女声,他蹙眉听了一声,直接将电话装回口袋,抬步往停车的地方走。 不远处-- 救护车呼啸而至。 刺眼的车灯让他微微不适,侧身往边上走了两步。 车门“哗”的一声拉开,在沉寂的夜晚令人心惊,饶是他早已看惯生离死别,心里也突然产生些别样情绪。 医护人员推了车匆匆出来。 “没呼了已经……”带着遗憾的女声从车厢里隐约传来。 晏少卿微愣。 面无表情地低了头,转身继续走。 “妈,不要……” 一道哀求的细微声音突然传来,晏少卿走两步突然停在了原地,抿着薄回过头去。 是……姜衿吗? 这念头突然浮现,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都忍不住握了握。 抬步到了车后面。 急诊科值班医生认识他,退后一步唤了声,“晏教授?” 晏少卿没看他,目光直直往车里看过去,和侧头看来的姜衿隔空相对,心口一缩。 他见过委屈的姜衿、泪的姜衿、愤怒的姜衿、哀伤的姜衿……已经见过她很多种样子。 却第一次见到-- 目光空、神呆滞的姜衿。 她好像被人取了所有气力一般,坐在车里,却显得摇摇坠。 身上还穿着下午见面时的薄衬衣,上面却不知怎的沾了许多血,手臂脸上都是,血迹斑斑,触目惊心。 “姜衿?” 晏少卿试探地唤了一声,走到车边,朝她伸出手去。 第046章 我帮你换 姜衿看着他。 又低头看了看手边了无生息的赵霞。 声音低低道:“我妈死了。” “你过来。”晏少卿身子往里面探了些,直接一把扯了她手腕,将她抱紧在怀里。 姜衿剧烈地颤抖两下,突然哭出声来。 “没事了。”晏少卿一只手抚摸着她瑟瑟发抖的脊背,一只手绕过她腿弯,将她整个人横抱进怀里。 松了一口气。 “晏教授……这?” 两个医护人员跳下车,探询地看向他。 又忍不住瞄了眼埋头在他怀里痛哭的姜衿,好奇不已。 云京第四医院全国闻名,青年才俊自是数不胜数,可这一位俘获芳心无数,却是出了名的冷漠子。 眼下-- 什么个情况? “把人先推去太平间,”晏少卿收紧手臂,垂眸低声道,“费用那些都先记我名下,等我上班再说。” “好。” 边上的中年医生点点头,指挥人先将赵霞抬下车。 晏少卿目送几人进去,抱着姜衿,转身,直接往医院门口走。 他在医院附近有一套公寓,眼下姜衿这状况自然是不便回家,他索没取车,直接将她抱去公寓。 也不远,医院门口过个天桥,一拐弯就是。 路上用了十多分钟。 晏少卿抱着姜衿到了家。 她很轻,蜷在他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,一路上发出沉闷细小的呜咽声,好像受了伤的浪猫。 晏少卿心疼不已。 侧身用肩膀按了开关,室内亮堂起来。 公寓是干净整洁的三居室,不大不小,一百二十平米,整体装修都是极其简洁的黑白调,一如他的人。 姜衿被亮光刺到,更深地埋进他怀里。 她怕光。 “没事了。”晏少卿抱她坐到了沙发上,一只手安抚地着她头发,声音低低地哄了一会。 姜衿探头看了他一眼。 眼眸通红,小脸上还带着泪痕,惊魂未定。 “喝口水?” 晏少卿轻声询问。 姜衿抿着摇摇头,纤细的手臂抱着他不撒手。 “我不走。”晏少卿只得放弃了放下她的打算,抬眸环视一周,又低头,耐心试探道,“要洗澡吗?” 姜衿看他一样,贝齿咬着瓣。 不吭声。 她脸上衣服上都是血,眼下往他衬衫上都蹭了不少,晏少卿直接抱着她往主卧走,边走边道:“衣服得换掉。” 姜衿还是不吭声。 晏少卿抱着她到了卧室,自衣柜里扯了件自己的衬衫,坐到了边。 犹豫了小会,垂眸道:“我帮你换?” “不要。”姜衿好像被惊醒般看了他一眼。 “那你自己换?”晏少卿又道。 “也不要。”姜衿摇摇头。 “……”晏少卿为难了。 他很容易联想到赵霞是怎么回事,自然也明白姜衿受到了怎样的惊吓和震颤,除了心疼,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自责。 晏少卿捏着衬衫的手指紧了紧,又一次道:“这样没办法睡觉的,我帮你换,嗯?”xtjIdIAN.COm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