药?还药呢?这厮到也想得好。 薛昉看着阿合的样子,又好气又想笑。 有时候墨九那个人吧,总能让人这般无奈,便是整人也能整得这么轻松诙谐,连恨她都没有力气。再想想,他们家主子不也一样么?好端端被她诓上,温香软玉的一抱,嘴巴还没亲暖乎就睡了过去,等他醒过来,人影子都不见了。 哪一个在她心里,又能讨着好? 想到墨九无事,薛昉的心顿时一松。 看萧乾沉,他问阿合:“墨姐儿的画舫在哪里?” 虽然他们不知道墨九又跑去了哪里,但看一下画舫也是有必要的。阿合看萧乾默不作声,心里余惧未消,赶紧着脸,指了指离这艘画舫不过三五丈外的另一艘普通画舫。 “白的时候,她们就在上面的。” “也就是说,现在上面没人了?” “是,没人了,有人我几个还会在这儿拿清水洗脸么。”阿合瘪瘪嘴巴,“如今再要找到她,怕是更难了。那小娘子真是狡猾得很,比狐狸还要难捉……” “嗯?”薛昉瞪他一眼。 阿合自知失言,赶紧闭上嘴,然而领了萧乾与薛昉几个人,从岸边撑船过去,又从连接的船板上了墨九租用过的画舫。 这艘画舫不算大,可里面五脏俱全,什么东西都很齐备,尤其是灶上的用具,更是一件都不少。从船舱里的物品摆设来看,确实是不久之前有人居住过的,而船头上也正如阿合所说,被那炉子炸得乌漆焦黑,烟灰四散一片。 然而,船,伊人却无影子。 苍穹之下,水波一又一。 空旷的湖面,静悄悄的,什么声音都没有。 久久,薛昉瞥一眼萧乾肃穆的脸,劝道:“使君,墨姐儿应是无事的,夜深了,我们不如先回府再论?” 萧乾没有回答他,静静立在舱头不语。 他似是思索什么,片刻后,突地走进去,慢慢弯,捡起一物。 那是一只还没有完成的婴儿小布鞋,鞋帮纳得板正,做工也很致,可做鞋使用的针还在鞋上,看得出来,主人临行之前一定很是匆忙,都没有来得及收拾。 可既然做了,为什么不带走? 萧乾皱了皱眉头,看着鞋子久久不语。 宋骜偏头一瞅,却好奇地接过鞋子来。 “噫,这是给我儿子做的?” 一个见天儿在妇人堆里打滚的男人,一口一个“儿子”,说得畅,让人听上去有点儿别扭。众人皆埋头发笑,萧乾却不冷不热的扫他一眼,眸凉得让人心惊胆战。 “瞪我做甚?”宋熹牵而笑,“莫非羡慕?” 萧乾没有理会他,也没有像旁人一样退出船舱,而是睨着不停拿狗鼻子在船板上一直嗅个不停的旺财,一动也不动。 众人见状,皆屏气凝神。 气氛顿时凝滞下来。 静静的,除了旺财的“呼呼”声,再无人说话。 好一会儿,旺财突地“汪”了一下,抬头朝萧乾猛地摆尾。 萧乾面微变,大步过去,蹲身轻抚旺财的脊背。旺财像是受到他的鼓励,昂着脑袋,嘴里“呜呜”有声,突地全身趴了下来,两只前爪不停地刨动着船板,样子有些着急。 “嗷……嗷……” “旺财?发生什么了?”薛昉轻问。 可旺财哪里答得出来?它只会刨,不停的刨。 看它的样子,萧乾突地冷了脸,起身道:“撬开船板!”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以为墨九跑掉了,船上也是空的,没有半点人声,有谁会想到船板下头其实还藏有活人?等那一层薄薄的船板被人撬开,看见被束着双手绑在里面的几个人时,众人大吃一惊。 居然把人藏在下面? 然而,再仔细一看,众人血都凉了。 有三个人被反剪双手堵了嘴在船板下面,有彭欣、有玫儿、有蓝姑姑……唯独缺少了墨九。 “怎么回事?” “九爷人呢?” “……这是谁干的?” “与我们无关呐!” 事发突然,众人都紧张起来。 宋骜愣了一瞬,第一个冲上去“解救”了他的“儿子”,把彭欣从船板下面拎了出来,飞快地扯开她嘴里的布团,又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,伸手一抚。 “喂,你没什么事吧?” 怀着身子蜷缩在船板下那么久,彭欣有些无力,身子不得不软绵绵地靠在宋骜的肩膀上,但无奈相靠,并不代表她向他服了软。尤其对他的“手脚”,她似乎有点生气。 “放开!” 弱弱瞪他一眼,见宋骜没有放手的意思,她终是无力抵抗,却把期许的目光看向萧乾,“使君,快去救小九——” “她人呢?”萧乾目光沉。 彭欣瞥了阿合等人一眼,道:“我们发现这些人鬼鬼祟祟的跟踪画舫,小九特地做了一个药炉,就为等着他们前来……可我们一直小心防备着他们,却没有想到,天刚入黑,却有人从水底下摸上来,绑了我们,掳走了小九。” 螳螂捕蝉,黄雀在后。 阿合等人在明,引了墨九的注意。 谁会想到,其实还有招? 萧乾目光锐利如箭,心口突地一堵。 为何发现危机,她宁愿自己对付,也不肯回来找他? 他就这么不值得她的信任吗? 这个墨九,等他找到,非得好好收拾一顿。 他目光巡视着画舫,这时,玫儿却接口道:“使君,姑娘却是留了话的……” 萧乾眉梢一紧,回眸看她,那眸底的冷意把玫儿吓得忙不迭低下头,结巴起来,“姑娘说,使君,使君反正也不乐意寻她,往后就不要寻她了。从此各奔天涯,各找各妈,吃香、喝辣……” 哪个人被掳走还说这样的话? 几个侍卫肩膀一阵动,想笑却不敢笑。 萧乾脸顿时沉下,回头猛瞪一眼阿合,却见他缩了缩肩膀,摊手表示自己着实不知,“使君,我等确实未掳走墨家小娘子,莫说掳人,连人都没见上。” “这事儿奇怪。”宋熹突地冒出一句。 这小王爷是个诨不吝,惯常不着调,大家都没在意他。 可他却难得的严肃,又正问萧乾:“长渊不觉得奇怪吗?” 萧乾眸底隐隐已有恼意,宋骜却摇了摇头,自顾自拧着眉,像在思考什么难题一般,突地指着彭欣,“小爷就奇怪,他们掳走小寡妇,居然没有死你?” 彭欣:“……” 答不上话来,她却气得口不停起伏。 可小王爷虽然也盯着她上下起伏的口,语气却很正经,“既然是要掳去小寡妇,剩下这些人就没什么用了。他们何苦那么麻烦,把人绑了藏在舱下。依小爷说啊……” 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,宋熹道:“直接宰了多省事?” 众人:“……” 都觉得这厮是没事儿找型,在这节骨眼上还有心情开玩笑。可萧乾目光沉了沉,却没有反驳他,远眺着夜下湖面的波光,沉沉道:“追!” 从彭欣等人描述来看,事情发生不过半个时辰,掳走墨九的人应当也走不远。萧乾吩咐薛昉回去带人,分兵追击。自己却领着旺财和几个侍卫,从湖面东侧唯一的道儿出去,放马疾追。 没多一会儿,几个人已追出城外老远。 事实证明,有一条好狗是很重要的。 旺财似是寻着了墨九的气息,打头跑在萧乾的前面,往一个方向不停的奔跑,旷野上,一行几人加上一条跑,速度如风。 然而,许久都不见一个人影。 道儿上越来越黑。 旺财走的路也越来越偏。 半个时辰后,旺财已不再走大道,而是奔向一条荒无人烟的小径,且越走越偏。此时已是凌晨,夜染了草丛,旺财身上已是半,可它吐着长舌头,似乎极有信心一般,奔跑得速度极快。 萧乾默不作声,手指紧紧攥着马缰。 几个侍卫紧紧跟随,心脏都快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。 若墨九真的被人劫走,出了什么事儿,莫说会不会对大局有什么影响,便是他们往后的子,恐怕也都不会好过了。想想这一阵凄风苦雨般的地狱生活,几个侍卫再次加紧了脚程,嘴里却愤怒不已。 “也不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,敢掳了墨姐儿……” “除了纳木罕还有谁?” “阿合不是说,他们没有派旁的人?” “纳木罕老巨猾,定是防着主上,留了一手。” 几个侍卫的声音高扬在夜风中,各有各的猜测,萧乾却久久不答话。渐渐的,路越走越远,侍卫们也都没了声儿,只脊背上渗出来的冷汗,透了衣裳,紧张几乎快从孔里渗出来。 怕,每一个人都怕墨九出事。 可追了老远,荒野上,一个人都没有。 他们开始对旺财的嗅觉产生了怀疑。 到底它只是一只狗,真的能寻着人吗? “驾——”这时,萧乾突地,暴喝一声,马蹄子高高蹶起往前俯冲了出去,等几个侍卫回过神时,他的人已经出去了三丈开外。 几个人不敢迟疑,迅速跟上去。 小跑片刻,便听见了马蹄声。前方的旷野上,有一个人策马飞奔在前方,他的马背上似乎驮了一个什么东西。距离太远,他们看不清楚,只隐隐觉得像是一个横搭在马背上的人。 “是九爷!” “兄弟们,速度!”xTJiDIAn.COM |